打開水聲世界大門

■走近2022年全國教書育人楷模

近日，哈爾濱工程大學舉辦了一場媒體見面會，中國工程院院士、哈爾濱工程大學教授楊士莪第一次面對記者的集體采訪。

“楊院士不喜歡宣傳個人，但只要談水聲事業(yè)、談學校發(fā)展、談學生培養(yǎng)，他的話匣子就打開了。”一位熟悉他的同事說。

一塊手表，一串鑰匙，楊士莪的出行很簡單。

92歲的他依然步履穩(wěn)健，課堂上更是金句頻出。

“把自己的前途和祖國需要結合在一起”

時間都去哪了？老照片、舊版書、老資料，這些帶著歲月痕跡的物品，真實地記錄了楊士莪的過去。

“我出生在1931年，那是中華民族最危險的時刻……”楊士莪頭腦清晰，聲音洪亮。

作為我國水聲工程學科奠基人之一、水聲科技事業(yè)開拓者之一，楊士莪的生命軌跡已然嵌入了國家發(fā)展的年輪里。

1950年，楊士莪毅然從清華大學物理系肄業(yè)，報名參軍，來到大連第一海軍學校任教，帶著滿腔熱血投身于蔚藍的大海。

1952年，中國第一所綜合性的高等軍事技術院?！枮I軍事工程學院（即哈軍工，哈爾濱工程大學的前身）開始籌建，楊士莪又奉調(diào)來到了哈爾濱，扎根在這片黑土地上。

那個年代的水聲學科在國內(nèi)屬于空白，國家選派了楊士莪等4人到蘇聯(lián)科學院聲學所進修。在那里他發(fā)現(xiàn)，聲吶設計和艦船噪聲這兩個研究室的門從不對外國人開放。

“真正尖端的東西，你想從國外學，想從國外買，是做不到的。只能自己干，這就是一個國家、一個民族的骨氣?！笨坦倾懶牡母惺茏寳钍枯⒅荆阂欢ㄒ屩袊摹岸洹甭牰蠛５穆曇?。

“水聲科學是涉及面非常廣的專業(yè)領域，如果只是辦聲吶專業(yè)，難以獲得更好的發(fā)展。不立這個標桿，不向這個方向努力，我們就永遠達不到更高水平?！敝胤祵W校的楊士莪創(chuàng)建了中國首個理工結合、覆蓋全面的水聲專業(yè)，填補了我國在這一領域的空白。

“把自己的前途和祖國需要結合在一起?！睏钍枯沁@樣做的，也是這樣教導學生的。

九十載春秋未老，百萬里桃李同芳。楊士莪培養(yǎng)了碩士、博士研究生110多名，受教弟子數(shù)千人，多數(shù)已經(jīng)成長為國內(nèi)外相關領域的科研及學術骨干。 

“人退休了，但為國家作貢獻的腳步不能?！?/strong>

做人做事做學問，為船為海為國防。在哈爾濱工程大學的“哈軍工紀念館”里，楊士莪用日、德、英、俄4種文字記錄的筆記格外顯眼。

1970年，中國開展了第一顆洲際導彈的研制，楊士莪作為水聲測量系統(tǒng)的負責人，領導完成了“落點水聲測量系統(tǒng)”的研制，不但為中國首次洲際導彈全程飛行試驗取得成功作出貢獻，也為國家海洋工程技術提供了經(jīng)驗，填補了國內(nèi)空白。21世紀，“蛟龍”號、“科學”號所用的國產(chǎn)高精度超短基線定位系統(tǒng)，追根溯源都可上溯到這一項目的研制。

1994年4月，懸掛著五星紅旗、承載近百名科研人員的“勘測三號”和“實驗三號”水聲科學考察船駛入中國南海。作為考察隊隊長和首席科學家的楊士莪十分激動，這是中國首次具有戰(zhàn)略意義的水聲科學綜合考察，堪稱中國水聲界從淺海邁向深海的第一步。

好課程教出一批批好學生?，F(xiàn)在，耄耋之年的楊士莪仍然擔任本科、碩士和博士的課程教學工作。他主講的“振動與聲學基礎”是國內(nèi)最早開設的水聲工程特色專業(yè)基礎課，是新生的第一門專業(yè)課程，也是學生打開水聲世界大門的“鑰匙”，而他的科研經(jīng)歷更是一本鮮活的實踐教材。

“生命不止，壯心不已”，楊士莪始終戰(zhàn)斗在水聲科研的第一線。2018年，年近九十的楊士莪仍然身體力行，親自參加相關科研項目的海試。試驗設備準備、日程安排、海洋水文條件監(jiān)測、海試后的數(shù)據(jù)分析……事無巨細，楊士莪每一項都要親自過問、現(xiàn)場解決。

夕陽雖落蒼山后，猶映晚霞滿天紅?！拔疫M入‘90后’了，人雖然退休了，但是為國家作貢獻的腳步不能退休，要繼續(xù)發(fā)揮自己微薄的能量，作出可能的貢獻?！边^了90歲生日的楊士莪還參與了兩次科學考察。

“要成為真正站立起來的人”

“國家受欺負，是因為你不行，得自己想辦法站起來，把國家發(fā)展起來。”幾十年的科研經(jīng)歷讓楊士莪更加堅定了科技強國、海洋強國的信念。楊士莪還經(jīng)常對學生說：“要成為真正站立起來的人。”

外場試驗、學術會議、顧問咨詢……楊士莪的日程表經(jīng)常排得滿滿的，但他從未因活動忙而耽誤工作，對教學、對學生從不敷衍應付。學生們都說，請楊院士審閱修改論文，一兩天就能得到反饋，意見和建議也都寫得清清楚楚。講課時他的語速較慢，卻聲如洪鐘，而且從不坐著，出了名的“一站到底”。

“我們是在黨的關懷和培養(yǎng)教育下成長起來的，心底千言萬語不知道從何說起，我就唱兩句，表個心意。”2021年，在學校舉辦的中國共產(chǎn)黨成立100周年慶祝大會上，有著56年黨齡的楊士莪發(fā)表感言，一曲《唱支山歌給黨聽》讓全場觀眾淚目。

“青春·黨旗·奉獻”，2012屆畢業(yè)生黨員們還記得楊士莪以此為題，為他們上的最后一堂黨課。楊士莪勉勵大家，要不斷繼承與發(fā)揚“哈軍工”精神，積極實踐、終身學習，為人民謀利益，為黨的事業(yè)和真理奮斗終身，為祖國富強繁榮建功立業(yè)。

“希望我們的后浪，在國家的支持下，為中國海洋事業(yè)、水聲事業(yè)作出更大貢獻?！痹跅钍枯母姓傧?，一代代水聲人艱苦創(chuàng)業(yè)，把水聲事業(yè)推上更高臺階，哈爾濱工程大學水聲工程學院已經(jīng)成為我國著名的水聲科研基地和人才培養(yǎng)基地。

《中國教育報》2022年09月15日第1版